随即笑了笑,他也跃下屋顶,等真吃苦了再说,现在想再多也是自寻烦恼。
翌日,乔蓁刚刚用过早饭,大夫人乔陈氏就登门了。
坐在秋华院并不太奢华的厅堂里,大夫人的脸色一直紧绷着,双眼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乔蓁。
“大伯母,请用茶。”乔蓁微微一笑,亲自躬身给这一脸不善的大伯母奉茶,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这大伯母有再大的怨气现在也只能先咽着。
大夫人乔陈氏阴阳怪的笑了一声,“蓁姐儿现在真是让人刮目相看,我这当大伯母都看走眼了。”
“当不得大伯母这样的话,侄女儿还浅笨着呢,还要向大伯母多学学。”乔蓁自己坐到下首位,接过听露手中的茶盏轻轻一吹那飘上来的热气,既然她想来找碴,那她也不用太给她面子。
大夫人闻言,脸色更难看了半分,最恨的还是郭家人,居然给她捅出了这么大的蒌子,现在竟然还被一个晚辈明里暗里的讽刺。鼻子重重一哼,她冷笑道:“你也别太得意,须知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……”
“我可没有得意,大伯母莫不是眼花了?”乔蓁不疼不痒地给了个软钉子乔陈氏碰。
大夫人被乔蓁暗讽已老眼睛不好使,一口气险些噎在胸口喘不过来,这三房的嫡长女现在口舌越发凌利,她在她面前竟占不到半点上风,这真是岂有此理!
“大伯母一大早就到三房来,莫不是想找我姐弟俩的不痛快?”乔维脚步轻盈地踱进来,出口就不拐弯抹角。
直白的话语让乔陈氏顿时找不出话头来,看到乔蓁扶着乔维落坐,心里不以为然,且看这病秧子能活到几时?她朝后使了使眼色,后面的侍女即会意地上前把两个托盘放到乔蓁姐弟的面前。
只见一个上面有个小巧的楠木盒子,另一个上面盖着红布,随着侍女掀开,俨然是那成色十足的雪花银。
大夫人拿着帕子的手指了指那两个托盘,“这是给你的赔礼,你点点。”咬紧“赔礼”二字,可见拿出这笔钱财她有多不甘心,本还想拖段时日好不了了之的,哪知婆母那个老虔婆一大早就遣润珠来,让她赶紧给三房送赔礼去。
乔蓁没数那千两银子,这个赖不掉,反倒是打开了楠木盒子,看到里面躺着几张契票,其中两张自然是店面的,另外有几张是良田的,就在京城附近的县城里,离得不太远,都是上好的水田,约莫合计差不多也就是三十亩左右,与乔维对视一眼,她这才将契票重新放回盒子里。
大夫人一面拨着茶碗上的茶渣子,一面冷冷地撇着唇角,“都看清楚了?别以后还到处哭着说我们欺侮你们三房没人……”
“大伯母言重了。”乔维淡淡地道,“若你们大房不是咄咄逼人,我们姐弟也不会给大伯母寻不痛快……”
“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,这年头啊好人难做。”大夫人冷言打断乔维的话,仗着自己是长辈摆足了架式。
“那倒是,这年头果然是好人难做,我为了大姐姐可没少使劲,现在反而还落了大伯母嘴里的埋怨,唉,维哥儿,往后可要记得教训,甭学你姐姐我这般吃力不讨好。”乔蓁以同样的言语回敬乔陈氏的话。
乔维竟也点点头,“弟弟受教了。”
看着面前这对姐弟唱双簧,大夫人险些气得吐血,正要说些不客气的话,外头就有她的心腹侍女急急奔来,然后与她耳语了两句,她的脸色一变,急急起身想要走,遂又觉得自己这样退场有失面子,高昂着头道:“今儿个我就不与你们这两个后辈争,别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,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。”说完,不待乔蓁姐弟回话,抬脚就走。
乔蓁扬声道:“大伯母慢走。”随即转头朝听露道:“去送送。”
听露会意地赶紧追出去。
乔维仍坐在原地,他的身子不好,也就没人苛责他的礼数不到位,此时皱着眉头,“大伯母走这么急,不知出了什么事?”
乔蓁清点着财物,尤其是把目光专注在两间店面的位置上,这可是她曾经心念念的,过日子没个进项可不行,以前是手头资金有限,只能空想,现在却是实打实地握在手中。遂听到弟弟的轻言,她心不在焉地道:“能有什么事?八成是二房在打管家权的主意,今儿个又去老夫人那儿接着闹,大伯母这回的痛脚被人抓得十足十,我们的二伯母又怎么会轻易放过?”
乔维的心思不若长姐通透,但也不是牛皮灯笼,想到昨日二伯母临走前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长姐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,遂呼出一口浊气,“这倒不关我们的事,我们也无须操心,”顿了顿,“姐,这些你收好,他日你出嫁时正好可以添妆……”
乔蓁抬头看他,乔维的目光一向清澈,这傻孩子居然想得那么长远,想到那些为了钱反目成仇的兄弟姐妹,她家这个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窝里暖暖的?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头顶,“傻瓜,这可是我们的,再说这些可要用到刀刃上,什么添妆不添妆的,可别再胡说了,这事还长着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