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主,你觉着好些了么?”紫菱端了汤药,恭敬的搁在一旁的几上,转身扶了榻上的安常在起来,将一个四方的软枕垫在她腰后:“慢着点,奴婢扶您坐好。”
安笑然看了一眼那药碗,眉头就皱成了一团。“这几天,这样的药,一碗接着一碗的,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了。现在就连吸一口气,都觉得满是苦涩的滋味儿。不喝也罢,你只管偷偷的倒掉,别让人瞧见。”
紫菱当然不肯,拨浪鼓似的摇头:“不行不行,不行啊小主,这是皇后娘娘、年贵妃娘娘亲自吩咐的。要您一日不落的按时服药。再说,您总归是伤着了,喝了药好得快些。虽然您年轻,但身子底子若是调养不好,可是大麻烦。小主,您就忍一忍吧,奴婢这就去取些蜜饯、水晶糕、桂花糖什么的,给您去去苦味儿。”
“那些东西,只能遮掩,哪里能消尽呢?”安笑然一抬头,正看见一个身影翩然而入,正狐疑是谁,那人却已经笑吟吟的开口。
“安妹妹今日气色不错呢,方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,娘娘赏了好些蜜果。正巧本宫还未曾瞧过你,就顺路带来了。”李怀萍的语调很柔缓,看着这个年轻貌美的远方表妹,心里禁不住有些羡慕。稚齿婑媠,温香软玉的,若自己是男人,也必然会为之心动吧。可见族里是盼望着她能光耀门楣,取自己而代之吧。
“齐妃娘娘万福金安。”虽然不能下床,但安笑然还是含胸行礼。“请娘娘待我谢皇后娘娘一番美意。劳娘娘走这一趟,臣妾实在心中难安。”
“无妨。”李怀萍让侍婢将东西搁在一边,才笑道:“难得能与妹妹说说话,也是极好的。”
安笑然会意,忙道:“紫菱,去备些瓜果来给齐妃娘娘尝尝鲜。弄好了等我传唤。”
“知道了小主。”紫菱一退下去就将房门关上。虽然是暑天,但内室供着冰,并不觉得有多热。
李怀萍幽幽一叹:“兵行险招,脱颖而出不是那么容易尝的滋味吧?妹妹,你一入宫就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了,往后的路该怎么走,你可想好了么?”
知道她是要问这个,安笑然一点也不在意。“这宫里的路,每走一步都要算计好,表姐,你这样一走,也走了这么多年了。”
这话以为绵长,听得李怀萍很是不舒服。“那又如何,你想表达什么?”李怀萍总觉得,她是巴不得取自己而代之,替自己走好以后的路。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,很不爽。但是碍于她才入宫,又是皇后娘娘和自己的寄望,李怀萍才生生的忍住没有发作。
“表姐,你别多心,我没有别的意思。”安笑然眨巴着眼睛,凝视着齐妃。她的确老了,眼尾有藏不住的细纹,即便是不笑,也那么清晰。且她的肌肤,已然没有二十岁女子该有的爽滑弹韧,想必按下去必然有微微的凹陷,半天也不能恢复。
她披金戴银,穿着奢华的苏绣旗装,走在这宫里,除了皇后、年贵妃,谁都要尊她一声娘娘。不得不说,安笑然真的很嫉妒。只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,她犯不着这么明显的表露自己的野心。“表姐,其实我是想说,这么多年,路再难走你也平稳的走过来了。有你在,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。”
李怀萍总觉得她不是这个意思,但碍于情面,她只是微微一笑,欣然接受了安氏这样的说辞。“就算我走了这么多年,也不代表就是平稳的。妹妹,你才入宫,这里面许多事情,看着是清楚的,但实际上清楚与否,还真是不能断定。就好比你这次受伤……”
齐妃欲言又止,安笑然便不免多心了:“姐姐的意思是,难道这不是意外?”
起初看见张贵人的时候,她也是又急又气,恨不得撕破脸吼对方一顿。那一跤,摔的真的不轻,她到现在还觉得身上隐隐作痛。但是若说是故意,这未免又有些荒谬了,她一个不得宠的贵人,怎的就这样容不下自己了。且不是皇上在意的人,她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。这么想着,安笑然又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,又或者是老天也要她收敛锋芒。
“你想想看,这一次的事情,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?”李怀萍淡然的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