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古时帝王，便以药物求长生，只是活物流动，岂有永恒之理。最多便是做到肉身暂时不腐。”

棺椁之中“太祖皇帝”却是不顾建文帝等人的震骇，说话之间，声音微弱起来，却是一股阴沉的阴气一卷，卷起了他身前案上的一颗红丸，咕嘟一声，吞入腹中。

接着他的精神便明显一振的样子，连幽幽的声音都响亮了数分，“不过那云南王倒真是一代宗师，他观一些阴沉木之变化，阴阳转化，倒是也得了感悟，便想以自己的尸身试试。于是他将墓室布置成了一个极阴之地，篆刻法阵，引日月星辰天地元气入内，不断的转化，是想让自己和那些沉入地底的死木不断凝聚天地元气转化一般，看看最终能形成什么样的事物。”

“虽然正常人想来，这死之后自己身体再怎么转变，自己也不可能得知，但是人之将死，却是毕竟抱着一丝侥幸，他大约是想着自己肉身不腐，期待有一天能够像天地孕育道胎一般，以死转生，变成前所未有的存在。”

“我和徐达、常遇春最终进入了云南王的墓室之中，见着他的时候，他的尸身的确起了变化，有种非土非木的感觉，我得了感悟，数十日留在那墓穴之中，没有去动他的尸身和墓穴布置，先行自行悟出了以灵木辅助炼气之法。随着修为大进，便也似乎陡然又开了灵窍，感悟出来他这不管最终灵气堆积得如何，如何变化，也只是一具躯体，最终变成如灵药玉石一般，终究只是死物，没有流动的生机。”

“究其根本，是动则生，死则沉，天地初分，都是混沌之气流动，浑气下沉，清气上浮，才分天地。于是当时我便有了清晰的感悟，是要在人之将死，还有意识之时，便行此法，最关键在于，身体躯干精力如火烛燃尽，但意识还要能够留存于这躯干之中，这样身体躯干起变化而意识不灭，身体变化之后，才能相当于死而复生。”

“现在想来，传说中的还魂，僵尸之说，便是机缘巧合，正巧因为某处天地元气剧烈变化，那人的尸身又正好放在那天地元气剧烈变化的穴位上，所以那人的意识便短暂的存于躯体之中，只是终究不长久。而我从云南王的手段上推敲得来的此法，却是长久之道。”

“于是乎我一统江山之后，在感觉到自己精力有所不达，即将大限到来之前，我便做足了一切准备，先开始用药物和阵法改变自身，接着一步步改换五脏，设法令自己身体断绝时，都有意识留存在这躯干之中，最后才是利用这天地元气和阵法，慢慢转化身体，以求以令一种前人都未达成的方式生存于这天地之间。”

“改换五脏？”建文帝彻底变了脸色。

“说起来还是那云南王的机缘，若不是取了他的尸身和棺椁，利用了他那已经有所转变的尸身，我恐怕也无法走到今日这一步。”棺椁之中的“太祖皇帝”看着建文帝，温和的说道。

建文帝和刘瑾、汪直终于彻底明白，但是呼吸略微顺畅，浑身冷汗却是潺潺而落。

建文帝脸上没有半分血色，面容苍白至极，连思绪都似乎在颤抖，“那东缉事厂暗中收刮灵药，掳掠那些处子经血炼丹，也是为了您这转化，只是您为何隐匿行事，连我都不让知道？”

“让你知道也还无事，我看重你便是因为你仁厚，可以体恤我这求生之心，但那些朝中臣子，尤其那些迂腐鸿儒若是得知，那还得了？”

棺椁之中“太祖皇帝”幽幽冷笑起来，“在他们看来，我和僵尸无异，有违阳和。便是不符合道理，能容阴森鬼物在这世上？更何况他们还恐怕更忌惮我这阴森鬼物参与国事，恐怕知晓之后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我好好闭眼，好好寿寝正终，入土为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