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社会的早,螓螓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好好小姐,之所以拒追求者于千里之外,就是因为她不喜欢对方,而她一旦认定一个人、一件事从没更改过。
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螓螓再次正正经经对追求者说:「你没有不好的地方,只是我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,我们就当个好同学可以吗?」
「妳怎么这样说话,连点情面都不给。」
「长得比别人漂亮一点了不起啊,想不到妳和苹苹是同一路人。」
不过是不合他们的心意,螓螓就被归到班上女生最讨厌,那种四处勾引男人的货色里。
嘴长在别人脸上,任由他们去说,螓螓背着书包就要走,却被追求者捉住。
「今天没给我说清楚,别想走。」
果然恼羞成怒了,螓螓长叹了口气,这就是她对爱情退避三舍的理由。
爱之欲其生,恨之欲其死,从头到尾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。
无私无我是戏文里的事。
但她身边倒是出现了例外,无论是项东或是乐乐都不曾以私心对待她。
一想到他们,追求者就更面目可憎了。
「不想断手的话,趁我的副官没看见前,放开我。」
每次情绪波动时,她总会搞混了时代。
「偏不放,妳能怎么着?叫睡妳的男人来,原来上次送你花的人姓傅啊。」
幸好追求者和同学们没察觉。
「我和二少都还没送过,却被哈巴儿给抢先了。」
乐乐像是及时雨走进教室。
螓螓却是看见瘟神般地慌张。
「他不是项东,禁不起妳一拳的。」
医生说,若不是项东平时有在锻炼身体,心肺功能强大,乐乐不一定能将人救回来。
螓螓怕她失手真打死了一个人。
人形兵器不是叫假的,追求者这一帮人还不够他打的。
立体、英武的脸孔,高人一等的身量,白色棉T,利落的直筒牛仔裤,擦得黑亮的皮靴,随便一站都像是雕像的不拔姿态,女生的眼睛没理由不为之一亮,而男生的眼睛肯定要瞪出火的,特别螓螓还火上加油。
「太强也是种痛苦。」
乐乐将拳头并在一块,哀怨地看着目前仍维持不败的双手,如果面对的不是大学生,而是街上的混混,混混们早抄家伙干上了。
就因为是大学生,追求者也不敢太过份,松开螓螓的手。
却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失了读书人的格调,而是因为乐乐脱掉上衣,露出那遍布弹痕刀疤的身体,常听到她谈笑风生提起在战场上的丰功伟业,每一个笑谈都是她用命拼搏出来的。
不需要言语交锋了,或是拳头相向,在这身伤疤下,高下立见,追求者和其他男同学摸着鼻子就跑了。
「知道妳的身材好,赶快把衣服穿上,教室快被口水给淹了。」
见到女同学垂涎三尺的花痴样,乐乐没来由地发起脾气。
等乐乐穿好衣服,拉着她就往外走。
「倒不如痛快揍他们几拳,妳这样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吗?」
螓螓直觉亏大了。
「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,不碰而湿人之身,这是赵家武术的不传之秘,当初我先祖赵云,就是靠这招南征北讨,无往不利。」
贫嘴的下场就是又被螓螓掐个不停。
「还痛吗?」
掐在手上,疼在螓螓心里。
乐乐当然知道螓螓说得是什么?
「痛是不痛了,就是常会想起死在身边的兄弟,来不及救援的平民。」
除非是丧心病狂,上过战场的军人多少都会出现战后创伤症候群,纵然乐乐也无法幸免。
螓螓抱住她,在她的后背轻拍:「都过去了,以后不准再上战场了,我不准。」
尽管有系上同学经过,螓螓也不理会,两人安静在校园里相拥。
要不是母亲坐在校门口的出租车里等待,这一个拥抱一定会很久很久,久得像是无止尽的永昼,源源不绝给予归人如太阳般的温暖。
这晚吃的是上海菜,凭借前世在上海滩住过的记忆,螓螓熟门熟路点了一桌老饕才会晓得的料理。
指名几道只有真正老师傅才会做的功夫菜,甚至吩咐如何料理,惊动店老板亲自出面询问,她们是不是孟家后人。
「我父亲说,当年冬皇到北京公演,怀念家乡菜,当地的朋友带她到小店解解馋。说了不怕各位见笑,我父亲就是当年的师傅,刚刚出师,烧的菜差强人意,还是冬皇那位朋友在一旁指点,才没让冬皇趁兴而来,败兴而归,保住小店的招牌,后来父亲惹了点麻烦,差点把店顶给别人,多亏冬皇念旧找人出面摆平,否则我们一家老小早不知道到哪喝西北风。」
桌上一道上海名菜,菊花蟹斗,螓螓让店家改用桂花入菜,七分鲜花三分酿,这个作法与比例是店家的不传之秘。
而且为了感念孟小冬的恩德,店家早封菜不做了。
螓螓呆滞地看着乐乐。
一只无形的手悄悄地将螓螓往默认好的位置上摆,准备在再来上一场无解的死局。
被命运一而再、再而三的摆布,意志再坚强的人也会动摇的。
「真真吓人啊,不过吓不倒我的。」
乐乐的命就是自己挣回来的。
项东说得对,从她由男转女的那一刻,命运的齿轮开始出现了偏差。
有命之人注定逃不过命定之局,那就让无命之人来破。
「看来妳只能嫁给我了。」
人生得意须尽欢,乐乐邀螓螓和未来丈母娘喝酒、吃蟹。
开心时,一口道破带孟小冬来,传授店家菜式的人姓康,换得免单的招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