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兴听了这话,心里一惊:皇上真是睿智!可如此睿智之人,怎么行事如此荒腔走调?既然深悉此中弊病,为何不振作起来呢?
“皇上,臣以为皇上也许太过悲观了。事在人为,再难的事也未必不能成功。”
“王兴,你说这话朕认可。你知道吗?为什么朕一直对你信任有加?就是因为,你在朕的面前从来不说眛心话,也从不考虑投朕之所好,连做事也是一样,全凭的是本心。当然,你对朕的孺慕之情,朕也深知。”
“如果,上天再给朕十年,或许能做到革除弊病,让大明恢复生机。这个前提是,你先荡平所有不臣,而迅速在朝中站稳脚跟,朕再提拔你为首辅。有朕的全部信任,你放手施为,咱爷俩共同努力,这个事情才有可能。这也是为什么朕一有机会,就越级提拔你的原因。想必你也是这样打算的,对不对?”朱翊钧问道。
“臣惶恐,臣确实是这样想的。”王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。
“不用惶恐,你能这样想,朕非常高兴,一点都不生气。为何?因为,你最初的理想是不问政事,悠游林下,你太老师和朕,为了把你这个最初的理想打消,激你出来做事,费了很大的心思。”朱翊钧说道。
可不吗?如果不是太老师用尽心机,激我上进(当然是在他看来),我王兴现在差不多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了。
“王兴,可惜朕的身体不行了,时间也来不及了。”朱翊钧摇了摇头道。
不对吧?王兴听到这里,心里有一丝疑问:既然你知道大明身染沉疴,也有心革除弊病,为什么要否定张居正呢?怕是你有其它打算吧?
“王兴,你是不是以为,朕不在了,还有太子,还有校哥儿?”朱翊钧又问道。
“皇上,臣,臣确实有这样的想法。”王兴非常实诚地答道。
“你呀,又错了。”
“错了?”王兴一听就迷糊了:“怎么是错了?朱常洛就不提了,反正也就是一个月的短命皇帝,但以校哥儿对我的信任,难道我当首辅,他会不全力支持我?莫非皇上临死之前,挑拨离间?”
“你别不服,怕是你的内心也是把宝押在了校哥儿身上。王兴,你想一下,历朝历代立志改变祖制的权臣,哪个落了好下场?商鞅、晃错?还有本朝的张居正?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朱翊钧问道。
“臣以为他们触碰了既得利益团体的利益,受到的反弹之力太大。不过,只要皇上信任,或者说皇上也立志改革,还有什么不成的?”王兴答道。
“既得利益团体?嗯,这个说法新颖,也非常确切。”朱翊钧咂摸着王兴说的这个新词,点了点头,算是认可了这个词。
“你说的不错,但是,这里有一个关键之处,你还没有完全参透!”
王兴:“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