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!不!不用了!”环跑在最前面,一把抢过杏美手里的碗筷,以光速奔向了大圆桌。
美玲阿姨急忙赶到厨房,将凤镜夜换了出来。
一群人手忙脚乱,杏美却拉着春绯心安理得地落座了。
她扫视了一眼大厅,问道:“查理呢?”
春绯谨慎地打量着她的表情。
“放心。”
“好吧,他去找内森先生了。”春绯瞥见杏美骤然变色的脸,连忙解释道,“他说他只是想和内森先生谈一谈。”
一顿晚餐吃到一半,所有人说的话加起来也没能超过十句。
杏美将碗一放,除了镜夜和春绯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。
“我说你们啊……”杏美叹了口气。
停手的人立刻连筷子都放下了,垂着头等待训斥。他们不应该瞒着杏美的。
“虽然说行为很可耻,但是初衷也没错——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原谅你们的。”镜夜说她是笨蛋,公关部的这群人何尝也不是笨蛋。这种事情是个人也会生气,这种时候,难道不应该是好好解释一番吗?
如果是朋友就不需要解释也能明白这种鬼话究竟是谁说出来的啊!
正因为是朋友,所以一旦有了问题,双方才会更在意,在意到钻牛角尖啊!
众人猛然欢呼了起来,夸张地举杯相碰。
“停——”杏美皱着眉头,敲了敲桌子,“还没说完呢!”
所有人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。
“一码归一码,刚刚你们偷听墙角的行为和初衷都极其的可耻,所以,明天之前我都不想理会你们了。”她伸出手扫了一圈,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,“现在,请好——好——吃饭。”
她才不要告诉他们,她是害怕被八卦呢。
众人一边吃饭一边无边怨念地看着杏美和春绯说话,但餐桌上总算是热闹了起来。
餐后,已经是晚上十一点,莲华一脸小媳妇儿样地跟着杏美回了房间。
一进门,杏美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莲华只能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想法。
但是杏美太累了,她不知道为什么,原本讨厌着内森先生,想要疏远镜夜的心会变得那么的不坚定。这之前,她的脑海里混乱的想法大肆地厮杀着,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。此刻一沾着枕头她便沉沉入睡。
莲华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她,如果这是游戏该多好,有攻略,可存档,一旦走错读档重来就好。每一个画面都能重放,细细揣摩总会明白对方的想法。但生活永远都不可能是一场游戏。
杏美是习惯性地早起。
她安静地起床,安静地下楼。她侧耳倾听,有细如流水的钢琴声,有鸟儿清脆的鸣叫,有树叶摇晃而过的沙沙声,轻井泽的早晨安谧而静美。
“早上好啊,小杏美。”美玲阿姨在柜台旁,愉悦地冲着她打了声招呼,她指了指墙上的大钟,“已经过零点了哦。”
杏美微笑:“早安,美玲阿姨您今天的妆真漂亮。话说,现在是环在弹琴吗?”
美玲阿姨点点头:“对啊,那个孩子的琴声总是有让人觉得幸福的魔力呢。”
“所以,我其实不是输在了时间上,而是输在了心态上吗?”杏美喃喃道,她走了过去。
目光落在弹琴的少年身上,他坐在窗边,修长的手指敲击在琴键上,如同在跳一曲欢快的探戈。晨光落在他金灿灿的短发上,晕出美好的柔软的光泽来。
一曲毕。
杏美鼓掌。
环抬起头,笑容灿烂:“我还没有听过杏美你弹琴呢,身为克莱尔先生的学生,杏美一定很厉害吧。”他站起来,让出位置,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杏美摆摆手:“厉害的只是琴技,心境上我是完全够不着你啦。”
环挠了挠短发:“其实,我觉得,杏美,我们之间挺像的,从小跟着妈妈生活,然后因为某些原因和妈妈分开,现在再也看不到她,伯母去了天堂,你也再也看不到她。”
杏美惊愕地看着他,对于环的身世她一无所知,她只知道他是BOSS大人的儿子。所谓的某些原因,估计并不是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。
“然后呢?是什么让你现在这么的……”她艰难地措词。
环拍了拍的她的肩膀:“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既然没有办法拒绝,那就让它变好吧。就凭我无与伦比的美貌,周围的人也不会置之不理吧?”
“怎么才能把它们变好呢?”她喃喃道,妈妈已经去世了,她无力改变,曾经发生过的事实,她无力改变,妈妈临走前所说的话,刻在她的心头,她无力改变……
“不必找理由,想要宽恕就去宽恕,想要忘记就去忘记,想要喜欢一个人就去喜欢……我想不出更多了,但是杏美你心里,已经有更多了吧。”
“啊?”更多的……杏美看着他,大概只有眼前的少年才能那么豁达地做到吧。
民宿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,查理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。
“嗨!小杏美!”他大声地喊道,走过来,将杏美的刘海揉得一团乱,“昨天的事情,我很抱歉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,我迟早会知道。哼,你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对吧。”想要宽恕就去宽恕吧。
查理尴尬地搓着手:“小丫头,你就不能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——好啦,我还是要道歉。”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封信,“他已经回英国了,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。”
杏美伸出手,又退了回来。
她盯着那封信,仿若盯着一朵带刺的玫瑰。她想看,又怕扎伤了手指。